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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小说网 > 军事小说 > 马上天下 作者:徐贵祥 | 书号:44734 时间:2017/12/10 字数:314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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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寒梅没有找到公公给她留下的洋钱,因此她自办⾖腐作坊的愿望没能实现。 陈九川眼看着一天天地长大,这个孩子平时不怎么说话,问一声答一声,那双眼睛却是 ![]() 很多年以后,陈九川仍然能够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情景。那是一个舂天的上午,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红火,东河口的赶集⽇热闹非凡,陈九川混在一群半大橛子里面在街面逛 ![]() ![]() ![]() ![]() ![]() ![]() ![]() ![]() ![]() 这个童年的记忆磨折了他很长时间,以至于在数年之后,当他自己有了一匹战马的时候,他老是喜 ![]() ![]() 这是个隐秘的念头。 ⾖腐坊对面有个油条铺子。陈九川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吃上⾖腐⽪卷油条。新轧出来的⾖腐⽪,还散发着⾖浆的芬芳,卷上刚刚出锅的油条,外面是⽩的,里面是⻩的,外面是软的,里面是脆的,外面是清香,里面是油香,一口咬进嘴里,什么美味全都有了。 ⾖腐⽪卷油条是东河口有钱人家的奢侈品,一般百姓一年半载也很难吃上几回,陈九川倒是经常吃,在眼里吃,在心里吃。有一次⻩寒梅亲眼看见,在别人大嚼大咽⾖腐⽪卷油条的时候,陈九川趴在铺子外面的长条板凳上,小脑袋钩在板凳下面,从下往上盯着人家的嘴巴,那双小眼睛里闪动着狼一样的绿光。 每每看到这一幕,⻩寒梅的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回想当年,在隐贤集没有受到匪害的时光,陈九川是不缺⾖腐⽪卷油条的。现在孩子连个⾖腐⽪卷油条都吃不上,硬是馋出了这副丢人现眼的模样! 那天,⻩寒梅狠狠心,从积蓄里拿出一枚铜钱,到对面的油条铺子里买了一 ![]() 陈九川一看见⾖腐⽪卷油条,二话没说,黑乎乎的两只小手就像狼爪子一样扑了过来,转眼之间油条和⾖腐⽪就不见了踪影,吃完了伸出长长的⾆头,左一圈右一圈地 ![]() ⻩寒梅没有想到,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孩子好几年没有吃过⾖腐⽪卷油条了,过去只闻其香,不识其味。这回亲口尝到了,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终于有一天,陈九川下手了。他已经琢磨明⽩了,卖油条的什么时候最忙 ![]() ![]() ![]() ![]()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四个月也没有被人发现,而且陈九川的技艺越来越精湛,动作越来越从容,次数也越来越多。后来还是在次数上出了问题,因为有了⾼超的技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一天至少吃三 ![]() ![]() ![]() 生意好的时候,油条篓子里少 ![]() ![]() 到了第二天,情况就不一样了,就在陈九川施展绝技的时候,早有防备的许得才把炸油条的长筷子往油锅里猛地一掷,案子后面闪出两个彪形大汉,如狼似虎地把陈九川按住,小 ![]() ![]() ⻩寒梅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打,立马明⽩是怎么回事,一头撞了上去,喊道,他还是个孩子啊,我赔还不行吗? 许得才说,赔?你知道这个小贼种偷过我多少油条吗?按一天两 ![]() ![]() 这时候从街南头走过来郑大先生,穿着长衫,背着手,走到跟前咳嗽几声说,许老板,大家都是穷苦人,过活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念他初犯,我看算了吧! 很是奇怪,郑大先生只是这么淡淡一说,许老板的脸⽪马上松弛下来,冲郑大先生一哈 ![]() 郑大先生摆摆手说,许老板,街坊邻居的,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九川你过来,给许老板赔个不是,⻩大嫂你拿两块铜钱给许老板,这件事情就算了结了。 许得才叫道,郑大先生,你这样办案不公啊! 郑秉杰说,怎么才公啊?许老板你看看他娘儿俩,儿孤寡⺟,背井离乡,上无片瓦遮雨,下无立锥之地,你还要他们怎么样? 许老板眨巴眨巴眼睛,耷拉下眼⽪,想了想,抬起头来看着⻩寒梅,半天才说,⻩大嫂,看在郑大先生的面子上,你就,你就算了吧,以后你可得管好这小子。再让我发现,我就不客气了! ⻩寒梅千恩万谢,拉过九川,先给郑大先生鞠躬,再给许得才鞠躬。 事后⻩寒梅才知道,许得才之所以这次对九川网开一面,确实是因为郑大先生的面子。许老板当年也是逃荒要饭的穷光蛋,郑秉杰曾经资助过他,他的油条铺子就是郑秉杰出钱给他买的。 ⻩寒梅领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九川回到⾖腐坊,东家桂得安早已知晓事情的原委, ![]() ![]() 桂得安说,明 ![]() ⻩寒梅说,我向东家保证,倘若发现九川偷⾖腐⽪,我就打断他的腿。 桂得安说,你要是还想在⾖腐坊做工,先 ![]() ⻩寒梅无奈,只好允诺。 ![]() 九川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头也不抬,任他娘的拳头耳光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脸上 ![]() 打累了,他娘一 ![]() ![]() ![]() ⻩寒梅没有防备儿子会说这样的话,孩子才七岁啊。⻩寒梅一把搂过九川,抱在怀里,泪⽔像河⽔一样地落在九川的脑袋上。⻩寒梅喃喃地说,孩子,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爷爷 ![]() ![]() 陈九川望着他娘说,娘,我再也不吃⾖腐⽪卷油条了。 ⻩寒梅说,九川,你要学好,等几天,娘买了行头,就送你到郑大先生的学堂里上学。 九川不吭气。 ⻩寒梅又问,孩子,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陈九川抬起眼睛说,杀人,把他们全都杀死。 ⻩寒梅怔怔地看着儿子,儿子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狼一样的绿光。 ⻩寒梅突然发一声喊,半吊子啊,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作的是什么孽啊! 二 这年秋天,军团成立了一个随营红军学校,开办了军事、政治、文化和炮兵、无线电技术补习班。师长韩子君找陈秋石谈话,要他到军团随营学校当战术教官。陈秋石有点 ![]() 陈秋石一听这话,脑子就热了。他没有想到,连徐向前都知道他陈秋石。看来孔雀岭战役,他的名声确实传得很远。陈秋石二话没说,当即就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陈秋石提出,他要带走他的山丹战马,被韩子君否决了。韩子君说,哪有当教员还带着马的,难道你想一直在随营学校⼲下去?把马留下,我给你保管,等你从随营学校回来,我保证完璧归赵。 到了巴中随营学校,教务部分配陈秋石当战术教学组的组长,因为没有现成的教材,就自己动手编。陈秋石文化底子厚,编了一本图文并茂的《攻防战术十大图例》,油印,下发到班。 课堂设在一家流亡地主的祠堂里。第一次上课,陈秋石兴致 ![]() ![]() 学员大都是团营连级三⼲部,大家也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讨论的时候,陈秋石发现不对劲了,多数学员似乎并没有听明⽩他讲了些什么,也不 ![]() ![]() ![]() ![]() 陈秋石说,像不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战斗过程和结果。我在⻩埔分校受训的时候,我的教官杨邑先生曾经谆谆告诫我,没有战术远见的人,永远只能当参谋而不能当参谋长,而没有战术观念的人,最多只能当连长而绝不能让他当团长。 学员中有人说,陈教官你别扯那么远。你就告诉我们,敌人进攻的时候我们怎么打,敌人防御的时候我们怎么打。 陈秋石说,这个要慢慢来,我们要从基础讲起。 还有人说,十六字原则我们大家全体倒背如流,比你讲的这个子那个子管用得多。 陈秋石说,十六字原则是大的方针,但是具体到战争实际,还要细化。比如说敌疲我打,怎么才能让敌疲劳,我们怎样才能以逸待劳,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可以打。然后就举例,举孔雀岭战斗,如何以小股兵力牵制敌人,如何以部分兵力设伏,如何以主力 ![]() 一个学员说,陈教官你让我们搞作业,还要搞作战图,算兵力火力账,我们搞不来。打仗主要靠的是勇敢,不能如此这般慢条斯理。上级叫进攻,咱就 ![]() ![]() 几堂课下来,陈秋石讲得口⼲⾆燥,效果平平。他布置的那些作业, ![]() ![]() ![]() 陈秋石翻着 ![]() ![]() 就这一句话,被学员告到了教务部,说陈秋石的立场有问题,这个从国民 ![]() 教务部长张咸清找陈秋石谈话,严肃地批评说,你怎么能信口开河贬低我们的同志?他们都是从场战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你居然说他们再学三年也赶不上国民 ![]() 陈秋石说,现在我们是偏安一方,国民 ![]() 陈秋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桌子响了一下,是张咸清拍的。张咸清拍着桌子说,陈秋石,你说话注意一点!什么叫偏安一方,什么叫小打小闹?国民 ![]() 陈秋石傻了,惶惶地看着张咸清,语无伦次地说,张部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如果真的大队部作战,我们,我们一定要,要讲究战术,要让我们的指挥员懂得用兵之道,不能光凭勇敢,打仗不能搞人海战术。 陈秋石还在字斟句酌地说着,张咸清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了。张咸清站了起来,盯着陈秋石说,好啊陈秋石,陈秋石同志,我现在还喊你一声同志,可是我提醒你,你得好好地改造你的思想了。据我所知,你出⾝在剥削阶级家庭,又在⻩埔分校受过训… 张咸清义愤填膺地说完,把桌子上的大茶缸端起来,咕咕咚咚地喝了几口,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看着呆若木 ![]() 陈秋石憋了一肚子气,回到住地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想明⽩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搜肠刮肚一直苦恼到下半夜。 终于,到了后半夜,他有些明⽩了。随营学校这种方式,是为了解决战争问题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有着现炒现卖的应急 ![]() 想到这里,陈秋石 ![]() ![]() 陈秋石扣好⾐服,还扎上了⽪带,兴冲冲地出了门,可是还没有走出房东的院子,就被哨兵拦住了。哨兵把 ![]() 陈秋石顿时呆若木 ![]() ![]() 三 陈九川八岁启蒙,被郑秉杰收进学堂念书。郑秉杰没有让⻩寒梅搞祭祖拜师那一套礼节,只对⻩寒梅说,你用土布给孩子 ![]() 那年九川偷油条事发不久,⻩寒梅就离开了⾖腐坊,到邱记成⾐铺里打杂。一年下来,竟攒了十几块洋钱,远比在⾖腐坊好得多。更可喜的是,邱裁 ![]() ![]() 学校离成⾐铺不远,在街东头的土地庙里。有时候给人送⾐路过,⻩寒梅会在学校外面,听里面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仿佛看见陈九川在里面头摇晃脑。听着听着,就有两行热泪从腮帮脸上滚过。她想,磕磕绊绊熬到今天,总算有了安⾝之地,孩子能够进学堂念书,就算没有辜负他爷爷 ![]() ![]() 九川虽然有些不安分,先生的话还是听的,上学几天,就认识很多字,成绩不⾼不低。郑秉杰说,这孩子有些野 ![]() ![]() ⻩寒梅心知肚明,孩子虽小,但是有⾎ ![]() 放学回来,娘在灶上淘米做饭,儿子在灶下添柴续火。娘说,娃啊,咱娘儿俩有了今天不容易,全靠好心人帮衬,你要记恩。 九川说,娘,我记住了,我听郑大先生的,长大了我要报答他们。 陈九川又说,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长大了,把那些欺负过咱家的人,全都打一顿! 娘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记仇记得这么深!像谁呢?你爷爷走路都怕踩死蚂蚁,你爹更是一个嘴硬腿软的脓包,没想到陈家出了一个猛张飞。 九川说,我不是猛张飞,我是常山赵子龙,我长大了,要骑马 ![]() ![]() ![]() ⻩寒梅点点头说,做大事,要有大学问。赵子龙也是读书人呢。 这话九川记住了,再往后,打架的次数就少了,学业上也用功多了,半年下来,居然背了不少唐诗宋词,让郑秉杰暗暗称奇。 九川进学堂的第三年,⽇本人从北方打了过来,淮上州人心惶惶,郑秉杰家里派人来接郑秉杰回城,说是要到安庆避避风头。 郑秉杰自然不会走。他给生学放了假,可是郑大先生似乎更加忙碌了,学校里的人比往⽇还多,都是一些成年人。 不久,学校的门前就竖起了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大别山抗⽇动员会”这时候老百姓才知道,这个郑大先生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个共产 ![]() ![]() 对于郑大先生的行为,东河口的老百姓议论纷纷。这地方穷是穷点,但是安逸,从来没有受过兵荒马 ![]() ![]() 郑大先生亲自出面解释,说了一大通,⽪之不存,⽑将焉附,家国兴亡,匹夫有责,等等,说得慷慨 ![]() 闹事的人不买账,领头闹事的人说,你讲的道理俺们都懂,可是家国在哪里呢?家国除了收税 ![]() 郑秉杰气得脸都青了,哆嗦着嘴 ![]() 这里抗⽇群众基础差,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没过几天,大别山抗⽇动员会的牌子就从东河口学校大门前摘了下来,郑秉杰的工作转⼊到秘密状态。上级给了他新的指示,尽管这里群众基础薄弱,但是地形极其隐蔽,是组织秘密武装的最佳 ![]() 这一下,一介书生郑秉杰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他的手上只有几个地下 ![]() 到了冬天,有消息传来,⽇军已经拿下泸州,先头队部已经 ![]() 这一天鹅⽑大雪纷飞,把山里通向山外的路都封死了,头天来了一个说书的先生没走成,就在詹家祠堂里接着讲《三国演义》,老百姓早早地吃了晚饭,三三两两地去听书。 ⻩寒梅和九川也去听。⻩寒梅不喜 ![]() 九川现在没有学上了,快活得像是飞出笼子的小鸟,除了帮娘⼲活,就是看戏听书,再有就是下河摸鱼上山打鸟。八九岁的年纪,长得老气横秋,小眼睛一眯 ![]() ![]() ![]() ![]() 因为张先生的书说得好,把个赵子龙说得活灵活现的,九川崇拜赵子龙,连张先生也一起崇拜了。 说完书,张先生留下一句“ ![]() 半夜里九川就进⼊到一个神奇的世界里了,穿着⽩袍,骑着战马, ![]() ![]() ![]() ![]() ![]() 九川听他娘说,我记住了。可是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出山啊? 这时候九川才发现,在火塘边上还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子,九川心里一惊,这不是学校的江碧云江老师吗?他听见张先生说,不要紧,碧云同志已经找好了向导,我们趁夜黑雪大,反而隐蔽,这二十里的山路摸过去,就到了苏家埠,那里有小驳轮,可以从⽔上直接到万佛湖。 九川看见他娘起⾝,好像在门后的锅灶里摸出了什么东西 ![]() 江老师说,⻩大姐,你也小心。过段时间,我们在队伍上见。 再往后,三个人都站起来了,木板门又吱呀响了一声,那两个人影就不见了。 ⻩寒梅轻手轻脚回到里屋,摸摸九川的 ![]() 其实九川在黑暗中眼睛瞪得老大。娘和张先生说的话,他不是很明⽩,但是他知道,他们是在做大事,这大事恐怕不比赵子龙做的事情差。九川的心里充満了神秘 ![]() 以后才知道,就在⽇军向南 ![]() 到了这年秋天,为了适应抗⽇的需要,东河口也成立了抗⽇权政,郑秉杰又被派回东河口,公开了⾝份,担任抗⽇府政的区长,⻩寒梅被选为妇抗会主任。 从此之后,九川娘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娘的经常参加抗⽇府政的会议,踮着一双不小的小脚走村串户,宣讲抗战纲领,鼓动参加抗战。 四 全面抗战爆发之前,陈秋石是西路军的一名连长。 这几年,陈秋石在红四方面军里只担任过两个职务,要么就是团长,要么就是连长。 那次在随营学校,他被软 ![]() ![]() 徐总指挥真正了解陈秋石,还是因为他的那份反省检查。 那时节,红四方面军经常搞运动,有些人莫名其妙就被罗列一个罪名,动不动就被处决了。战争年代,艰难时期,没有多少道理好讲。但凡发现思想或者历史有问题的,多数只有两个结局,一是经过甄别,问题澄清,继续使用;二是 ![]() ![]() 陈秋石虽然有很多想不通的问题,但是他是个明⽩人。他写了一份很长的检讨书,老老实实地反省了自己对于⾰命战争认识不够,对同志有消极看法,这是由于经验不⾜造成的。通过组织教育和个人反思,他明⽩,他作为一个在旧军校受过教育的人,脑子里或多或少地沾染了一些非产无阶级思想,只看见消极的一面,看不见积极的一面。在今后的战争实践中,他要改造自己,虚心向工农⼲部学习,同他们打成一片,使自己在思想和战术上,都成为一个彻底的⾰命军人,等等。 陈秋石的这份检查,有真诚的成分,也有投机的成分。他的措辞很有讲究。 好在没有人揪住他不放。张咸清把他的检查 ![]() 看到这份检查报告,徐总指挥才知道自己的麾下有个陈秋石,原来就是那个在孔雀岭战斗中初露锋芒的人。徐总指挥调阅了陈秋石的档案,对校首长说,旧知识分子,思想上偶尔有偏差,在所难免。以后打大仗,我们的队部需要懂战术的人。让他教学,不太合适,还是放回队部,让他在战争实际中提⾼觉悟。 徐总指挥一句话,救了陈秋石一命。 回到队部,团长位置没了,由二营营长宋得凡接任了。赵子明提议陈秋石担任参谋长,又被师政治部否决了,说陈秋石同志需要到基层锻炼,还是当连长合适。 陈秋石心里很憋气,暗暗埋怨韩子君胡搞,老子团长当得好好的,你东拉西扯诓老子去当什么教员,三下五除二就把老子的团长 ![]() 连长当了不到三个月,形势有了变化,红四方面军要北上,同央中主力会师。北上就要打仗。在大金子山同国民 ![]() ![]() 陈秋石这年二十七岁,在连长里面是最老的,就是在团长里,这个年龄也是最大的。 大金子山战斗赋予二六三团的任务是攻打⻩龙⾼地,为主力穿越大金子山开辟道路。宋得凡让陈秋石的七连跟随团部行动,实际上是想让陈秋石出谋划策。 陈秋石说,离大队部穿越还有半天时间,我们不能这么按部就班的行军,避免战斗发起时仓促上阵。你让我带一个班,轻装急行军,先去看地形,侦察敌情。 宋得凡说,你是老团长,把你当侦察兵用,别人会认为我容不得人。 陈秋石说,宋团长你不要这么想,我现在是连长,而且是一个年龄大有经验的连长。这次任务很重要,如果不能很快拿下⻩龙⾼地,主力上来了,就要吃大亏。我去了把握大。 陈秋石带着一个精⼲的手 ![]() 等宋得凡和赵子明率领二六三团主力到达,陈秋石已经将进攻作战的方案搞得天⾐无 ![]() ![]() ![]() ![]() ![]() ![]() 宋得凡还是犹豫。宋得凡说,你老陈把敌情地形都侦察清楚了,立了很大的功。但现在毕竟我是团长,这一仗怎么打,还得听我的。 宋得凡采取的战术还是人海战术,他不习惯把队部割得七零八落,更不习惯什么真打假打,也搞不清楚什么时候真打,什么时候假打。 陈秋石见宋得凡固执己见,考虑到自己⾝份特殊,不便争辩。当然他也不可能甘心无谓的牺牲,暗暗地给自己的连队留了后手,要求担任侧翼进攻。宋得凡同意了。 战斗发起后,二六三团仅有的三门迫击炮对⻩龙⾼地的重点目标进行 ![]() ![]() ![]() ![]() ![]() ![]() ![]() ![]() ![]() ![]() 守军也习惯了打正面防御,没有料到红军会从侧翼进攻,只好分兵 ![]() ![]() ![]() ![]() 陈秋石审时度势,不敢恋战,退到二号地段,依托绝壁,固守待援,进攻变成了防御。好就好在有一支队部 ![]() ![]() 经过两个小时 ![]() 陈秋石是在二号⾼地最后一战负伤的,当时他的⾝边只剩下了十三个人,连队已经完成了钳制敌人的任务,正在寻路撤退,被敌人前后夹击,陈秋石先是腿部中弹,继而左膀子被弹片削掉一块,整个军上⾐⾎⾁相连。挡不住敌人重兵突击,战士们很快就被打散了,陈秋石躲在一个鹰嘴岩后,差不多快绝望了,已经把手 ![]()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就在敌人蜂拥而来之际,陈秋石突然发现眼前闪过一道⽩⾊的闪电,一匹战马从天而降,越过鹰嘴岩,准确地落在陈秋石的面前。天哪,是他的山丹宝马,是它啊,是他的久违了的山丹宝马。陈秋石从随营学校被贬回队部之后,曾经打听过它的下落,听吴东山说,这匹马太难驯服,韩子君师长驾驭不住, ![]() 没想到擅自脫离队伍的山丹宝马会在半年后出现在陈秋石的危急关头,难道它已经知道了它的故主危在旦夕吗? 当下,陈秋石精神一振,收起手 ![]() 这一仗下来,二六三团差不多快打光了。战后清点人数,只剩下四百人不到,编了五个连队,又成了缩编团,陈秋石的伤养好之后,再次被任命为团长。 陈秋石的队部里后来就有了传说,说山丹宝马同陈秋石前世有缘,没准前世的陈秋石是这匹马的恩人,今世它就变成了一匹战马,报答陈秋石。这话连赵子明都说过。 总的来说,⻩龙⾼地战斗是一次胜利的战斗,在大金子山战役当中,拿下⻩龙⾼地,就打通了一百多公里的狭长通道,保障了红军主力北上。红原整编的时候,军团首长表扬了红二六三团,再次提到陈秋石讲究战术,兵力火力使用得法,指挥灵活机动。 可是陈秋石却⾼兴不起来,对政委赵子明说,什么胜利?充其量胜利了一半,一锅夹生饭。歼敌八百,自损一千,胜利也是拿同志们的生命换来的。这场战斗要是按照我的方案,不仅不会牺牲那么多人,也不会打那么久。要不是有我的马,我的坟头也该长草了。 赵子明说,行了老陈,你正确行不行?老宋人都死了,你就不要责备了。 红原整编之后,二六三团被编⼊西路军。上级传来的指示是要打到疆新去,打通际国通道。可是疆新的边还没有挨上,就在祁连山被马家军咬住了。西路军鏖战数⽇,弹尽粮绝,队部变成了细⽔流沙,陈秋石在最后一战中负伤,幸亏找到一座破庙,被里面的和尚救下,躲在庙里当了一段时间病和尚,直到央中派刘伯承组织了援西军,陈秋石得到消息,辗转找到援西军总部。 西安事变之后,国共第二次合作,以援西军为主体整编了第十八集团军一二九师,陈秋石被选拔为师部作战参谋。 五 西华山抗⽇游击队成立的时候,陈九川十二岁,加上孙半仙给他多出来的一岁,算是十三岁。 这一年,⽇军已经占领了三十铺以西的众多集镇,盖上了炮楼,建立了汉 ![]() 游击队招兵的告示张贴在东河口方圆十几里的几个集镇上,不少人来报名,有老的,也有小的。但是年轻力壮的并不多。有些人报名参加游击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譬如刘锁柱,他是个光 ![]() ![]() 许得才参加游击队是自愿的,他不仅人来了,还把炸油条的家伙也装上牛车运来了,他这一辈子对郑秉杰 ![]() 许得才在正式成为游击队员之前,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坑了桂得安一把。可是光有油条不行,还得有⾖腐⽪。桂得安不愿意参加游击队,他是什么企图,难道他想给⽇本人磨⾖腐?那不是汉 ![]() ⻩寒梅一琢磨,许得才的话很有道理,就带着许得才刘锁柱等人去动员桂得安参加游击队。 桂得安 ![]() ![]() 可是由不得他了。⻩寒梅大义凛然地走进她当年帮工的⾖腐坊,对她的老东家桂得安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你看许得才,为了让游击队吃上油条,主动参军,这就是 ![]() 桂得安说,你们都给我滚蛋,什么 ![]() 一句话把⻩寒梅惹恼了,⻩寒梅对许得才说,我看桂老板是铁了心要给⽇本人磨⾖腐了,是铁了心要当汉 ![]() 许得才说,桂老板,你可别再惹⻩大嫂生气了,她现在不是你家磨⾖腐的长工了,她是抗⽇权政的主任,翻⾝做主了。你拿 ![]() 桂得安东张西望,看看许得才,又看看⻩寒梅,见⻩寒梅怒容満面,他倒是不紧不慢,翻着眼⽪道,怎么啦,还真的要下手,那你就来吧!我就不相信抗⽇权政还敢对老百姓动武。 事情搞成了僵局,这是⻩寒梅没有想到的。以后郑秉杰批评她鲁莽,不讲工作艺术和策略。⻩寒梅委屈地说,我只当抗⽇人人拥护,谁知道桂得安这么顽固,这样的人,不就是亡国奴吗? 郑秉杰说,老百姓的觉悟不一样,道理要靠慢慢讲。再说暂时也没有必要动员桂得安参加游击队。 因为郑秉杰有了这个态度,游击队成立的时候,就没有把桂得安算在里面。刘锁柱虽然积极,但是郑秉杰一直不想要他,在最后圈定名单的时候把他一笔勾销了。 刘锁柱听说郑秉杰不让他参加游击队,眼泪都出来了,在⻩寒梅面前说,他不让我参加游击队,就是不让我抗⽇,我跟他鱼死网破。 到了游击队成立那天,郑秉杰让人把东河口区公所门前的戏台布置成会场,戏台上有三张板凳,坐着队长兼指导员郑秉杰、副队长刘汉民、军事教官马建科和妇抗会主任⻩寒梅、记书员江碧云。 六十二名游击队员集合在戏台下面,这里面还包括陈九川。本来郑秉杰是不同意陈九川参加游击队的,可是⻩寒梅要上山,这孩子没了去处,⻩寒梅提出,孩子已经懂事,这几年也接触了地下抗⽇活动,望风送信的事情做了不少,很多大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已经能够胜任了。带到队伍上,也许能派上大用场。郑秉杰仔细一琢磨,也只有这样了。 陈九川已经是个小伙子了,嘴 ![]() 游击队的副队长刘汉民宣布西华山抗⽇游击队成立大会开始,就由郑秉杰讲话。郑秉杰头上戴了一顶青天⽩⽇军帽, ![]() ![]() 哪里想到,刘锁柱并不是要砍郑秉杰,而是对着自己的胳膊砍了一刀,砍出一个寸把长的口子,顿时⾎流如注。刘锁柱挥舞着菜刀向台下⾼喊,老少爷们,大家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我刘锁柱是不是孬种?我要参加抗⽇,可是郑区长却看不起我,不要我。我是报国无门啊,不让抗⽇还不如死了算了,郑大先生你再不让我参加游击队,我就死在戏台上。 说着,把菜刀一横,昂首 ![]() ![]() 郑秉杰没有防备刘锁柱会来这一手,气急败坏地指着刘锁柱说,你简直是胡闹,就你这个样子能参加游击队吗? 郑秉杰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抗⽇游击队的条件很艰苦,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刘锁柱说,知道。⽇子你们能过,我也能过。 郑秉杰说,刘锁柱我再问你,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抗⽇武装是有纪律的,不许欺负老百姓,不许偷 ![]() 郑秉杰一口气讲了六七个不许,把刘锁柱讲愣了,但是此时此地,不允许他反悔,所以他只能把脖子继续硬下去。刘锁柱说,知道,不管什么规矩,只要你们能做得到,我也能做到。 郑秉杰说,那好,你这个兵我们要了。以后违反纪律,军法从事! 说完,扭头对戏台一边的江碧云说,加一个名字,刘锁柱。 六 神仙岭大战之后,陈秋石被派到三三六旅二团一营当营长。路八军的建制比红军的建制个头大多了,陈秋石的那个营,有四个步兵连队,还有一个机炮连,一个手 ![]() 当营长就可以骑马了,旅供给部的吴东山看在同乡同学的面子上,给陈秋石选了几匹好马,有焉耆雄驹,有红山⾚兔,还有两匹缴获⽇军的东洋马,⾼大剽悍,雄风 ![]() 吴东山说,我伺候过旅首长,也伺候过团首长,没想到你这个xx巴大的营长这么难伺候。你倒是说说,你要什么样的马,我这个军马助理心里也得有个谱吧。 陈秋石摇头摇说,算了,到了我应该有马的时候,它自然会出现。 陈秋石怀念他的山丹宝马。 那一年,⻩龙⾼地战斗之后,山丹宝马重新服役,并再次成为陈秋石的坐骑。后来在祁连山同马家军作战当中,西路军弹尽粮绝,韩子君的一个师,打得只剩下三百多人,被 ![]() 最后的时刻到了。 ![]() 师部下达命令,埋锅杀马,打火造饭。 弹尽粮绝的西路军,还有什么?如果全军覆没,那么要马又做什么?这个道理陈秋石不是不明⽩。可是他不能接受。 就在最后一道杀马的命令下达之后,陈秋石说,不,还是我来了结吧,我跟它说会话,跟它说说⾰命的道理,我相信它会明⽩的。 陈秋石牵着他的山丹宝马钻出了山沟。也就是三十几步吧,在陈秋石此后的岁月里,这三十几步就像三千里那样漫长。他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摸着 ![]() ![]() ![]() ![]() 山丹宝马低着头,也许它已经明⽩了什么,也许它什么都还不明⽩,它就那么信赖地、温顺地跟着他爬出了断裂沟,爬上了雪地,然后一步一步向树林里走去。 突然,它 ![]() ![]() ![]() ![]() 显然,它已经听懂了陈秋石的呼喊,可是它不能离开它的主人,再说,它已经跑不动了。 远远跟在后面的赵子明,一看见陈秋石 ![]() ![]() ![]() ![]() ![]() 从此以后,陈秋石就再也没有吃过马⾁,再也没有骑过马。这不仅是因为后来的职务和资历失去了装备马匹的资格,更重要的是,他的心里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直到抗⽇战争之后。 陈秋石到任后不久,三三六旅二团接到任务,掩护抗大分校跳出敌人的包围圈。陈秋石的一营受命袭击⽇军苍南据点,达成围点打援的战术目标。 这一次是陈秋石立独指挥作战,有充分的自主权。头天下午,他把团里通报的敌情地形研究了一番,在河滩的沙子地上用石子摆了一个模拟场战,然后点起一 ![]() 到了晚饭的时间,教导员郑凯南发现找不到营长了。骑兵排长说,营长叫了两个战士,到河滩上去了,可能是打野鸭子去了。郑凯南一听有些光火,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兄居然有闲心去打野鸭子,公子哥儿啊? 郑凯南一路找到沙滩,却看见陈秋石枯坐在那堆石子旁,⾝边扔了几个烟头。陈秋石的表情有点呆滞,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郑凯南说,老陈,你在这里鼓捣什么,队部今晚要吃一顿 ![]() 陈秋石说,老郑,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讲,我发现上级给我们的任务很不对头,弄得不好完不成。 郑凯南说,我们不能跟上级讲价钱,更不能退缩。 陈秋石说,我不是退缩,但我不能不负责,我们必须把困难想得充分一点。作战是一门科学,必须先有胜算尔后才有胜券。 报情称,鬼子⽔上大队昨天已经进到邯郸以北六十公里,野江联队正向⻩州 ![]() ![]() 郑凯南听完,倒 ![]() 陈秋石说,不,打是肯定要打的,关键在于在哪里打,怎么打。打好了,可以出奇制胜,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打得不好就是夹生饭,即使最后完成了任务,也是以重大牺牲为代价的。 郑凯南说,老陈,我觉得你的想法有问题,我们不能因为顾虑牺牲而对完成任务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不是⾰命军人的作风。 这次轮到陈秋石惊讶了,他不动声⾊地看着郑凯南,摸出一 ![]() 郑凯南说,那你说说,你打算在哪里打,怎么打? 陈秋石没有马上回答,悠悠地又 ![]() ![]() 从前几次战斗的情况看,⽇军的扫 ![]() ![]() 郑凯南说,开玩笑,漳河峪离太行区军机关仅有十几公里,你这是把战火引到我重要目标附近,置⾼级机关于险境啊!上级不会同意的。 陈秋石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已经来不及报告了,决心已定,立即行动。如果我的决心错误,愿意接受军法处置。 郑凯南见陈秋石说得斩钉截铁,也有些动摇。 郑凯南说,给我一支烟。 郑凯南接过烟卷,陈秋石又把洋火点着了,双手拢着凑了上去。郑凯南深深地 ![]() 凌晨三时左右,⽇军⽔上大队一个中队进⼊苍南。 ![]() ⽇军这一路行动可谓谨小慎微,在河岸上没有遇到阻击,过了河进⼊青纱帐还是没有遇到阻击,反而使⽔上少佐更加心神不定,总疑惑路八军埋下陷阱,因此行动甚为迟缓,基本上要等后队跟上了,站稳了,前队再继续前行,而且是 ![]() ![]() ⽔上少佐没想到他这么一腾折,把陈秋石害苦了。陈秋石对⽇军的行动规律有所掌握,但是他不知道⽔上这个人如此谨慎,已经到了疑神疑鬼神经病的地步。 ⽔上的神经病导致整个⽔上大队行动比陈秋石预计得要晚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陈秋石差点儿也急出了神经病。他和郑凯南蹲在临时构筑的掩体里,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但是他不时地偷看马蹄表,焦灼之情难以掩饰。 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陈秋石终于沉不住气了,走出掩体,在树林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倒是郑凯南在这时候表现出了冷静,郑凯南说,老陈,你别着急,也许敌人的行动推迟了。事到如今,我们只有耐心等待了。 老陈,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陈秋石抓耳挠腮地说,我是相信啊,可是敌人他不来你叫我怎么自信?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将无能,累及三军啊!我完蛋了。 陈秋石看着头顶上越来越⾼的太 ![]() ![]() ![]() ![]() 郑凯南看着陈秋石说,老陈你怎么回事,说这些 ![]() 郑凯南惊骇地发现,这个时候的陈秋石脸⾊苍⽩,目光空洞,额头上挂着⻩⾖大的汗珠,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歪了。郑凯南心里咯噔了一下,说,老陈,你怎么啦,你是不是病了? 陈秋石说,我没有病,我心里全都清楚。老郑,也许我犯了主观教条的错误,我太⾼估了自己,太低估了敌人。既然我能摸透敌人的心思,敌人把我看透也是有可能的。我一意孤行,他将计就计。这下完了,上级 ![]() ![]() ![]() 说着,竟然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两只拳头不断地擂打自己的脑袋,像个闯祸的孩子。 郑凯南正要上前劝 ![]() ![]() 郑凯南说,什么,你说什么? 陈秋石的上半⾝微微斜着,两只眼睛眯 ![]() 郑凯南弯下 ![]() 转眼之间,陈秋石就像变了一个人,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两只手下意识地捋着 ![]() ![]() 他们听见了 ![]() ![]() 陈秋石大喝一声,准备出击! 七 西华山游击队成立之后打的第一仗是协助国民 ![]() 这年初冬,六安中心地委记书兼淮上抗⽇支队司令韩子君专程到楚城同国民 ![]() ![]() ![]() 韩子君说,我们这么大的地盘,一万多平方公里,二百多万人口,一万多正规军和地方武装,居然让两千多名⽇本鬼子盘踞在这里搞什么“大东亚共荣圈”简直太 ![]() 章林坡说,韩司令,你是站着说话 ![]() 韩子君说,我们得到可靠报情,⽇军准备发动南下攻势,近期有一批军火要路过淮上州,沿淠史河越过大别山,运往武汉外围,这正是我们出击的大好时机。我这次奉命而来,就是会同贵部,协商截敌计划来的。 章林坡不屑一顾地说,老韩,我军正在调整战术,以时间换取空间。目前还不是同⽇军决战的时候,你们还是躲在山里招兵买马吧。 韩子君正⾊道,章旅长,我已经把我方的意见说清楚了,抗击⽇军,截击⽇军南下军火,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能为了自保坐失良机。 章林坡沉 ![]() 韩子君说,打大仗当然要有大队部。我们也不跟敌人正面 ![]() 章林坡笑了,说,老韩,听你这么一说,还 ![]() 出乎章林坡意料的是,到了第二天,上峰果然来了通报,证明韩子君提供的报情不虚,上峰要求章林坡部截击⽇军松冈联队护送的军火,至少要将这支辎重队部打回去,阻其南下。 这一下,章林坡就不能小看韩子君了,他在沙盘前伫立良久,派人叫来了作战处副处长杨邑。 杨邑就是当年陈秋石在⻩埔分校时候的杨教官,也是章林坡在陆军学校的同学,过去这两个人曾在一支队部里当营长,就战术⽔平而言,杨邑远在章林坡之上。然而章林坡为人圆滑,深谙为官之道,把队部 ![]() ![]() ![]() 当下章林坡把上峰的电文给杨邑看了, ![]() ![]() ![]() ![]() 杨邑说,他们那几条破 ![]() 章林坡不悦地说,老杨,你这个思想要不得。现在是统一战线,焦土抗战,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东西南北。韩子君的游击队,这次不仅要参战,而且要在主场战上。你现在就给我搞一个方案,时机和场战由你拟定。前提是,在战术方案上,本旅投⼊全部三个团,另有炮兵营、骑兵营。实际战斗中,我军在核心部位兵力不要超过一个营,所有参战队部,必须保证伸缩自若。明⽩了没有? 杨邑顿了顿说,明⽩是明⽩了,但是上峰电文上要求是必须达成截击敌军火之战役目的。如果我们用兵过于保守,仅凭韩子君部零打碎敲,万一敌军火抢运成功,岂不耽搁大事? 章林坡心里暗骂,这哥们果然对官场规则稀里糊涂。上峰的电文当然是冠冕堂皇的,可是上峰的心思能在电文里说吗?上峰当然不希望敌军火抢运成功,但是上峰更不愿意看到他的队部被打光。 杨邑眼巴巴地看着电文,心里琢磨,从敌情通报上看,敌人的辎重队部是一个大队,加上护送的警卫队部,又是一个大队,淮上州驻屯军松冈未必倾巢接应,但不会少于一个大队,总兵力应该在两千人左右,相当于一个联队了。我军两个师打⽇军一个联队都很吃力,现在正规军只有一个旅,而且核心部位不超过一个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看来这个仗不是真打,章旅长的意思显而易见是虚晃一 ![]() 想到这里,杨邑不寒而栗。 章林坡说,老杨,你再琢磨琢磨,确保本部全⾝而退啊! 杨邑盯着眼前的电文和墙上的作战示意图,好半天才说,好吧旅座,我尽力而为。 当天夜里,杨邑果然制订了一份虚张声势的作战计划。按照这个计划,军国主力基本上是坐山观虎斗,而把重要任务推给了韩子君。 第二天早上,章林坡召集团长以上军官讨论,大家认为,这份计划天⾐无 ![]() ![]() 章林坡派人把作战方案送到杜家老楼西华山抗⽇游击队指挥部,韩子君看了之后,长久不语。最后冷笑一声对章林坡派去的副官说,国难当头,贵部自保之策还如此圆満,令人钦佩之至。 副官被说得脸上红一阵⽩一阵,辩解说,韩司令误解了,这份方案来之不易,出自我军著名战术专家杨邑之手。韩司令说自保,本部军官却认为是万全。 韩子君说,杨邑?是不是那个在⻩埔南湖分校当过教官的? 副官立正回答,正是。 韩子君不做声了,再把方案打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掩卷深思良久,然后说,好吧,请转告贵部长官,我西华山抗⽇游击队全体官兵枕戈待旦,我们是何成⾊,战斗中看! 这次以独山为主场战的截击⽇军军火的战斗,若⼲年后被军史专家称为淮上的百连大战,除了章林坡的国民 ![]() 战斗中,杨邑临危受命,以代理团长的⾝份组织独山阻击战,支撑了六个小时。战斗越打越烈,杨邑麾下连长和代理连长先后阵亡七人,杨邑本人⾝中三弹,仍然挥 ![]() 杨邑的悲壮和不屈,迫使章林坡把假戏做成了真的,不得不动用后备的两个团接应,从而将原本计划的战斗规模大大地拓展了。 陈九川第一次参加真 ![]() 八 骡马队从陈秋石⾝边走过的时候,陈秋石正在漳河峪的土岗子上接受采访。旅部有个文工团,文工团的团长兼编导廖添丁是个大笔杆子,同成旅长私 ![]() 跟廖添丁一起来的,除了两个⽩面书生,还有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子,知道陈秋石的队部打了一个精彩的胜仗,丫头们都很奋兴,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围着陈秋石问这问那,弄得陈秋石心猿意马。好长时间没有接触女 ![]() ![]() ![]() 陈秋石老远冲着骡马队喊,老吴,你们这是⼲什么? 吴东山从骡马队里跑过来,两手作揖,満脸堆笑说,恭喜恭喜,老陈,打得好啊!你打了胜仗,我也发了大财!一共缴获了十一匹骡子,十六匹马。 陈秋石站着没动,瞅着逶迤而来的骡马队,问吴东山,老吴,你打算把这些骡马弄到哪里去? 吴东山被他问愣住了,张张嘴说,弄到哪里?那还用问,弄到供给部统一分配…啊,我想起来了,他妈的我差点儿忘了一件大事。吴东山一拍脑门,朝骡马队吆喝了一声,老锅,把一队给我拉到这边来。 那个叫老锅的老兵应了一声好咧,往前跑了几步,不多一时就牵了五匹骡马过来。 这五匹骡马一看就是选出来的,⾼大健壮,器宇轩昂,虽然成了俘虏,却没有卑琐的样子。吴东山说,老陈,你选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眼力了。 还没等陈秋石表态,梁楚韵便指着中间的一匹⾼头大马说,我看这匹好。 陈秋石回头问,说说,好在哪里? 梁楚韵说,个头大,膘肥,威风。 吴东山说,姑娘好眼力,这是挑给旅首长的,不过,陈营长是漳河峪战斗的功臣,你要是喜 ![]() 陈秋石淡淡一笑说,还是给旅首长吧。 梁楚韵说,我明⽩了,你是不想太招眼了。那我建议你选这匹。 陈秋石说,啊,有点意思,你说说,这一匹有什么特点? 梁楚韵围着那匹枣红⾊的骡子转了一圈说,⽪⽑光滑锃亮,说明健康。肌⾁发达,说明有力。腿长,能够跑得快。 陈秋石点点头说,是匹好马。老吴,我要是把它留下,你舍得吗? 吴东山脸⽪一紧说,你要是把旅首长的那匹留下,我一句话都不说。可是这一匹,我欠师部⻩部长一个情,我就想拿这匹马去抵债呢。 陈秋石说,老吴你不厚道哦,这匹马你既然另有用场,何必拿来眼馋我呢? 吴东山被说愣住了,表情难堪地看着陈秋石,好半天才说,老陈,你是不是真的看上这匹马了? 陈秋石依然不温不火,笑笑说,怎么讲,看上了怎么样,没看上又怎么样? 吴东山咽了一口唾沫说,没看上,咱们啥也不讲。如果看上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是别人,你给我三 ![]() 陈秋石看着马说,老吴,你开个价吧? 吴东山说,老陈,你是战斗队部的指挥员,仗是有得打的。可我呢,混了几年,从西路军死里逃生,现在倒好,当起了粮草官。你看,我这个 ![]() ![]() 陈秋石说,我明⽩了。说着,开解武装带,连同上面的德国造二十响驳壳 ![]() 吴东山喜出望外,捧着武装带说,老陈,老陈,你动真格的啊!这也太,太…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匹马归你了。 陈秋石哈哈大笑说,老吴,那把 ![]() 吴东山说,还有六匹,是准备配发团级⼲部的。 陈秋石说,不看。凡是你老吴看中的,我都不要。 吴东山说,那就只有几匹差的了,老弱病残,我准备弄到辎重队拉车用的。不一会儿,就牵来最后的七匹马。陈秋石正说着话,眼睛却被十步开外的一匹马 ![]() ![]() ![]() ![]() ![]() 陈秋石失声叫道,老吴! 吴东山跟在后面,颠颠地跑近陈秋石问,怎么回事,难道你看中这家伙了? 陈秋石说,赶快,把它⾝上的东西先卸下来。 吴东山瞪着眼睛看陈秋石说,不会吧,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梁楚韵也在一旁窃笑,陈营长,难道你想选一个老山羊当坐骑?我看这匹马,活像一个老山羊。 吴东山招呼那个叫老锅的老兵,两个人费了吃 ![]() ![]() ![]() 吴东山看看马,又看看陈秋石,嘀咕说,他妈的怎么回事?这畜生刚才还老实得像头驴,转眼之间就凶起来了。 陈秋石说,你们别动,让我来问问,它从哪里来,又有什么想法。 梁楚韵说,问谁?问马?你还懂马语? 陈秋石说,别怕,跟着我。 说完,伸出右手,向马头正前方晃了晃,再向马头右边晃晃,再往左边晃晃,那马很快就老实了,茫然地看着陈秋石的手臂。陈秋石走到马的左侧,伸出左手,那马似乎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把脑袋偏给了陈秋石。陈秋石捧着马的下巴,口中念念有词,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乎只有那马能够听得懂。 吴东山和梁楚韵在一旁看得云山雾罩,大眼瞪着小眼,大气不敢出。 陈秋石在马头前嘀咕了大约十多分钟,忽然纵⾝一跃,跨上了⾚裸的马背,腿两一夹,那马如同离弦的箭镞,前腿飞起,后腿绷直,全⾝犹如一条弧线,一道紫红⾊的彩虹横空出世,刷的一下飞向对面的山峦,其速度之快,势姿之美,让梁楚韵不 ![]() 哎呀,没想到这个老山羊这么厉害! 陈秋石说,小梁啊,借你吉言,我这匹马,以后就叫老山羊了! 陈秋石终于又搞到了一匹好马。 陈秋石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一批阿拉伯和准噶尔混⾎的良种马。在漳河峪战斗的第二阶段,陈秋石就已经从望远镜里看见了它的英姿。它最初被牵在一名军曹的手里,在战斗发起后,⽇军迅速收拢队形。那当口,它的两只耳朵⾼⾼地竖起,停顿了几秒钟,突然扬起四蹄,奔向一名⽇军军官。陈秋石分析,那个军官应该就是⽔上少佐。⽔上少佐如果这时候骑上这匹战马,他应该是能够逃脫的,但是⽔上少佐没有骑马,而是扇了军曹几个耳光子,让他把马牵走。后来⽔上少佐被打断了一条腿。那些⽇军多数战死,而这匹马则夹起尾巴混进了羸马群中,差点儿就被吴东山发配到辎重队了。 陈秋石之所以看中了这匹马,至少有三个原因,一是恋主,其表现在场战上陈秋石已经看出来了。二是品种好,这种混⾎的战马,肌⾁发达,脚力矫健,栗⾊的⽪⽑,闪闪发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两眼的间距和眼球平面的角度,这一点别人是很难看出名堂的,而陈秋石却是一眼洞穿,就像看地形目测距离那样,几乎没有误差。在⻩埔南湖分校就学的时候,陈秋石就听杨邑说过,马的视力不好,两眼视线的重叠部分通常只有三十度,不及其他动物的二分之一,看东西立体 ![]() 以后的事实果然证明了陈秋石的判断。 九 漳河峪战斗,以胜利而告结束。 一二九师召开了隆重的表彰大会,副师长徐向前亲自给陈秋石授了一枚延安自制的立功勋章,并在会上说,打一仗总结一次,提⾼一步,这是我军的优良作风。徐向前要求师里的作战参谋机关深⼊地了解漳河峪战斗,好好地研究总结陈秋石的战术。尤其是陈秋石对敌情地形的判断以及果断地处置方案。徐向前最后说,这应该成为我军将来进行正规战争的范例。 陈秋石被任命为三三六旅二团副团长兼参谋长。 不久抗大分校派了几名⼲部到三三六旅来 ![]() ![]() ![]() ![]() ![]() ![]() ![]() 老赵,你还活着啊!陈秋石喊了一声,就把赵子明抱住了。 赵子明拍着陈秋石的后背说,我当然还活着。我不仅活着,我还给你带了半头猪来。 陈秋石说,开什么玩笑,我哪里能吃掉半头猪啊? 赵子明哈哈一笑说,除了猪,你就不想要别人? 陈秋石怔了一下说,我现在最想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儿子,今年应该快十三岁了,満月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 赵子明说,这个我暂时没有办法。抗⽇嘛,个人总得做出牺牲。你最想见的还有谁? 陈秋石迟疑了一下,脸⽪涨红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你装什么糊涂? 赵子明哈哈大笑,朝⾝后⾼喊一声说,出来吧,仙女下凡了。 陈秋石正在傻着,突然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从他立⾝的房东屋后,就像变戏法似的闪出一个英姿焕发的女路八。陈秋石的眼睛都直了,天哪,是袁舂梅! 袁舂梅笑 ![]() ![]() 陈秋石 ![]() ![]() 坐进院子,陈秋石才 ![]() ![]() 细细聊起来,这才知道,赵子明在当初西路军被打散的时候,一度被俘,后来在被押往南京“洗脑子”的路上,组成狱中支部,联络十几名难友,逃到太原办事处,后来辗转到达延安,一直在抗大和分校工作,现在是抗大分校的副教务长。 袁舂梅的经历也很奇特。当年陈秋石等人离校到川陕 ![]() ![]() ![]() ![]() ![]() 在一个月黑风⾼的夜晚,杨邑动用了自己的铁杆同僚,把袁舂梅送到汉口码头。袁舂梅说,杨先生,虽然我们的主张不同,但是我们一直敬重您的为人, ![]() 杨邑摇头摇说,袁同学,你到了那边,如果见到陈秋石,请转告他,我们的家国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全民抗战在即,师生一场,我希望我们在抗⽇场战上携手并肩。 陈秋石听袁舂梅叙说那段历史,不 ![]() ![]() ![]() 十 粉碎⽇军秋季攻势之后,总部调整了部署,开辟了百泉抗⽇ ![]() 二百多米宽的百泉河从上游过来,冲刷出大面积河滩。两岸的十几个村子住进了抗⽇队部,使这个偏僻的所在喧闹起来。每⽇清晨,朝霞満天,东方的山脊上笼罩着一片玫瑰⾊,河面倒映着山峦和云霞,山坳里升腾着 ![]() 抗大分校有战役科、战术科、技术科、政工科,政工科里又分艺术班和美术班,艺术班里又有文学、戏曲、音乐、舞蹈等专业,人才济济。这些人的到来,就像美酒一样,给百泉抗⽇ ![]() 袁舂梅是政工科的教导员。有时候是清晨 ![]() ![]() 意外最终还是发生了。 一个深秋的傍晚,两个人在河边走了一圈又一圈,现在在沙滩上留下的,不是长长的几行脚印了,而是凌 ![]() ![]() 袁舂梅愣住了,笑笑说,不,我已经结过婚了。 陈秋石没有防备,听了这话,犹如当头挨了一 ![]() 袁舂梅对陈秋石的失态并不意外,她多少还是有点思想准备的。袁舂梅的脸上飞起两片晕红说,秋石兄,我知道你对我的 ![]() 不,你错了,一定是搞错了。陈秋石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袁舂梅停住步子,她对陈秋石一本正经的样子和蛮不讲理的口气 ![]() 陈秋石说,你成家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不知道,就不能算数。 袁舂梅说,倒是你在开玩笑了。我成家了,为什么非要让你知道?再说,这些年我们天各一方,南征北战,我也没有办法让你知道啊!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们就尊重这个现实吧? 陈秋石说,全他妈的 ![]() ![]() 袁舂梅傻了,怔怔地看着陈秋石慷慨 ![]() 袁舂梅说,秋石兄,你呢,这些年来就没有遇到一个心 ![]() 陈秋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青山处处埋忠骨。 袁舂梅紧张了,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 ![]() 陈秋石说,愿意⾰命的走过来,不愿意⾰命的滚开去! 袁舂梅说,秋石兄,你到底是怎么啦,难道是我刺 ![]() 陈秋石没有回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的绑腿已经开解了,鞋子扔在河滩上,腿双浸在浅⽔里。 袁舂梅站在河岸,难受了很长时间,她很想拂袖而去,但是又怕伤害了陈秋石的自尊心。她说,秋石兄,深秋了,当心着凉。 陈秋石说,我要好好地凉一凉。 袁舂梅说,你没事吧…我是说,我的话,我们之间的… 陈秋石站在⽔里,朝袁舂梅扬了扬手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我们之间就是⾰命同志的关系。你回去吧,我要澡洗了。你再不走,我就要脫 ![]() 袁舂梅的脸顿时涨红了,冲河里骂了一句,陈秋石,你混蛋! 陈秋石哈哈大笑说,啊,我混蛋,我是混蛋,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我要澡洗了。说完,把军上⾐往岸上一甩,纵⾝跳进河里,蹲下⾝子把 ![]() ![]() ![]() 袁舂梅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弯 ![]() 让袁舂梅始料不及的是,陈秋石真的病了。 陈秋石那晚在河⽔里确实浸泡了很长时间,直到赵子明等人闻讯赶来,才连哄带骗把他扯上岸来。陈秋石当天晚上就打起了摆子,忽冷忽热,一会儿冻得牙巴骨打战,一会儿烧得烫手。 这场病给陈秋石带来的后患是严重的。 在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內,陈秋石陷⼊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之中,神情恍惚,开会经常走神。作为副团长兼参谋长,他有军务需要处理,指挥所和训练场他不仅要经常出现,而且要发表指导 ![]() ![]() ![]() ![]() ![]() ![]() 可是这一切都在瞬间改变了,他在作战会上常常走神,说话常常不着边际。在抗大分校的课堂上,常常语无伦次,常常文不对题。一个月后,抗大分校再也不请他讲课了,三三六旅和本团的首长也发现了他的反常,差点儿就把他的副团长兼参谋长职务给撤了。 情况报到旅里,成旅长 ![]() 那次,旅长问得很细,从家庭出⾝,到参加工作经历。开始陈秋石还能够说出子午寅卯,但随着谈话的深⼊,陈秋石精神方面的问题果然暴露出来了。谈到战例的时候很清醒,谈到战术的时候半清醒半糊涂。问到 ![]() ![]() 旅长奇怪地问,你没有 ![]() 陈秋石说,我的儿子是我自己生的,不用别人 ![]() 陈秋石愣愣地看着旅长,突然站了起来,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不行,我得侦察清楚我的敌人是谁,我必须夺回我的 ![]() 这次谈话,成旅长痛心疾首,经过了解,才搞清楚这伙计因为用情太深,患了精神病。 四天后,陈秋石的兼任参谋长职务被解除了,只剩下挂名副团长的职务。旅首长指示二团,陈秋石暂不参加实质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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